【瞳十二】他们拥抱亲吻
＃瞳十二＃＃骰输＃
＃虐文:他们拥抱亲吻＃
夜幕再一次拥着寒风涌下这片土地时，风声走过十二的耳边，细碎的响声终于惹的他睁开了眼，眼神有些疲惫，却饱含着坚持。
但已经无法坚持。
傀儡是有使用期限的，无论用再怎样好的材料，再怎样制作精良，也终究会有心血耗尽的那天，十二，瞳最好的一个活傀儡，在世间走了几百年后，终于也到了这逃不开的大限。
今日有些冷了，即便以他的傀儡之身已经不能感知冷暖，但风声席卷着雪花飘进山洞，落在他早就迟缓的身体上，雪水顺着肌肤融化再渗入偃甲木头里，齿轮的摩擦仿佛变慢，十二便知冷的彻骨。
喧嚣声响了一阵，山里突然又安静了下来，因着曾有一阵子的人声吵嚷，此刻的突然安静便显得格外冷清。
随后山洞外响起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。
一个小孩子顶着满头风雪走进了山洞，拎着几根被雪水染潮的木枝，十二靠在一块青石上看着他，容颜稚嫩，满头白发。
十二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半拍。
瞳大人…
他在心底默默地念了念这个已经许久没有再念出声，但却始终像是偃甲部件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重现，跟着每一个齿轮一起转动，有心或无心地缠绕在他躯体的运转中枢的这个名字。
小小年纪便是一副冷峻模样，原以为是风雪落了满头，却没想真的是满头白发，十二下意识地便去看他的眼睛，一双明亮但却冷的彻骨的眼眸与他对视，满是淡漠的神情让十二几乎打了个寒颤。
然后他开了口，喉咙中像是被什么梗着，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瞳…你…”
“这么冷的天，你怎么会到这里来？”
那小孩儿看了他一眼，自顾自地把一把受潮的木枝拢在一起，并不说话。十二只好怏怏的闭了嘴，看着他拿着火种试了半晌，也未曾把这一堆潮湿的木头点着，法力已然剩的不多的傀儡凝了些力气，一道火诀自指尖飞出，瞬间点燃了木堆。
潮湿的木头燃烧总是烟雾缭绕，风雪顺着山洞外灌进来，烟雾尽数顺了风向十二卷去，他并不惧烟雾了，因为嗅觉已经失灵，也不会因此咳出声来，因为身体已经不允许。
那小孩儿很快察觉到这个问题，他的眼神很是戒备，但看向这个替他生火的人时又隐约带了些柔软，并没有再犹豫什么，他一路小跑着——即便其实并没有很远的距离，抱了十二想要把他带到烟雾小一些的地方去。
十二任他动作，他的躯体还能勉强支撑，不至于现在就散为灰烬吓到这孩子，并且，因为身体已经渐渐失去生机，也轻了很多，不必担心这孩子抱不动。
于是在小孩儿勉强抱着他的时候，十二又抬头问了句，你怎么会在这里？
他的眼睛很明亮，半分恶意也没有，甚至能看到一些崇敬，小孩儿愣了愣，抱着他避开风口，才自顾自地坐到一旁去。
十二听他讲这个并不长的故事，生而天边七杀星落，路过的算命先生说这孩子不详，父母原是不信，却在新生儿初生后的三四年里接连病逝，村里人都说是他克了父母，躲着他，勉强在村中呆了三四年，奈何今年雪实在下得厉害，雪大封山，靠山的人们难以为生，不知是谁起了头，便拿他这个孩子出气，稍一合计，就把他扔到了山里。
十二看着小孩儿冷漠的面庞，声音平静，像是在说一个不相关的故事。他便忽然觉得眼眶酸涩了起来，胸腔似乎连起伏都困难许多，像是千言万语都梗在心里，裹了这漫天风雪，处处都是冰冷的。
过了很久都无话。
十二动了动手指，可是却连手指都已经很难动弹，坐不起身，还是挣扎时被那小孩儿看到，起身扶他坐了起来。
十二冲他扯了一个难看的笑。
那小孩儿看着他愣了愣，撇了撇嘴。
“不想笑，不必勉强。”
啧，这如出一辙的语气。十二在心里叹了口气，像是苦中作乐，这次倒真的笑了出来。
十二冲他摆了摆手，小孩儿皱眉，片刻后面色勉强地坐到了十二身边。
“我这里，还有一枚凤凰蛊。”十二笑，眼眸弯着，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了下去。
“你这样，我把它引到你的体内，如果将来你遇到危险，只要这样，便可以救你一命。”十二不等他说什么，很是艰难地试图去指导这个甚至不懂什么是蛊的孩子。
小孩儿一脸淡漠地任他说，眼神稍微有些颤抖，但十二并没有看到，他单是要说这么多话便已经觉得很累了。
“好。”
十二很意外的，他竟没有拒绝自己，但此刻也并不打算再深究，他驱使着自己身体里最后一点法力，把这条原本就属于瞳大人的凤凰蛊引入了小孩儿的体内。
“你，等雪停了些，向南走，这条凤凰蛊能够孕养你的身体，让你的身体不至于虚弱，你去南方永安城，找一个叫谢衣的人。”
他一句话断断续续，咳了几次，小孩儿很担心地看着他，他便又笑，笑的尽是无奈，泪水落在地上变成了冰渣，又化掉。
“我就要死了。”
“我死之后，会留下一些木头，你把他们烧掉，火会旺一点。”
“今夜睡个好觉吧。”
小孩儿冲他摇了摇头。
十二偏了头冲他笑，用最后的力气去看着他，眼睛恍惚几次，人也已经模糊了，却还是用尽了力气去睁开眼睛。
“听话。”
“瞳大人，你要活着。”
“能…抱我一次吗？”
小孩儿看着他眼眸渐渐闭合，眉头紧皱着去晃他的身体，但已经毫无反应，他便伸了手去拥抱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，这个人的身体已经冷了，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，比结了冰的湖面还要硬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小孩儿忽然觉得心底一丝情绪被抽走一般，他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容貌，看着他那双似乎上一秒还很是明亮的眼睛，突然俯了身，给了这个陌生人一个吻。
只是瞬间的碰触。
下一秒，这个人便仿佛化作了碎萤，蓝色交杂着绿色的星光点点，顺着他的身体绕了几圈，仿佛留恋不肯离去，片刻后，一切都消失了。
地上几块木头散乱地摆着，小孩儿盯着他们看了些时候，把其中一块最小的放到了火堆里，像是得到什么回应，火焰忽然旺盛起来，一阵暖流涌上小孩儿的身体，火光里，似乎有一滴泪。